第(2/3)页 然而。 当三人看到坐在赵老先生对面坐着的那人时,却是脸色齐齐一变。 三人先是一阵迟疑,旋即赶忙反应过来,再次躬身作揖。 “下官拜见李相爷。” 说完之后,三人心中又是齐齐一阵疑惑。 分明已经辞去内阁辅臣之位,要前往贵州都司总督西南土司差事的李春芳,为何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? 三人心头一震,却不敢显露半分。 而明明应该在赴任贵州路上的李春芳,却是处之泰然的端坐着,手中捏起茶杯,慢吞吞的品味着茶汤。 赵老先生看向三人,而后目光移向李春芳,脸上露出一抹笑意:“听闻江南的春茶已经起运,若相爷再于京中逗留几日,或许便能喝上今年的茶了。” 李春芳笑着摇摇头:“既然离了内阁,要去西南蛰伏些日子,又已逗留许久,终还是要趁早上路的。不过若是乘船南下,或许还能路遇茶船,到时候恐怕还要劳烦赵先生知会一声,容我得几斤茶好随身带去西南,日后也好借茶忆回江南。” 端坐主位的赵老先生颔首点头,算是应下。 而看着两人打着机锋,赶来的三名皆出自江南的官员,无不是缄口噤声,不敢有一丝逾越。 虽然眼前这位赵老先生在朝中无官无职,在外也不曾有太大的名声。 但他们却知道,江南的很多人和事情,在这座北京城里,都需要通过这位赵老先生才能做成。 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家。 代表着的却是江南的声音和人脉,代表着漕运、河道、江南士林、江南士绅。 李春芳这时候侧目看向三人,挑眉道:“近日京中多雨,尔等来此想必是朝中有生了事情?” 自从当初上疏请辞赴任西南,但李春芳并没有真的离开北京城。 只是在离京的那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了城,然后隔了两日才悄悄藏匿行迹返回京中,所为的无非就是想要暗中观察一阵子京中的动向。 此任内阁辅臣,请允赴任西南,为的是抽身事外,保全自己。悄然回京蛰伏,同样也是一个道理。 身为礼科给事中的卢轩,当即躬身颔首回道:“回禀相爷,是自严绍庭以前番出征身负暗伤为由,请辞礼部尚书一职,得皇上准允,礼部空设尚书之位待之。也是自那时候开始,高拱忽然得了南直隶、浙江两省官员贪腐之证,如今已经请以考成法,会同三法司,要捉拿提审两省涉案官员。” 在旁的都察院监察御史史宏亦是说:“都察院已经行文南直,要高翰文代都察院查办此事,我等思来想去,恐怕是为了配合南直隶、浙江两省度田及折铜征缴一事。” 身为大理寺寺正的胡云闲最后开口:“我等猜测,这件事情里面恐怕有严绍庭和高拱合流之谋。虽然如今严绍庭不在朝中,已经去了昌平修养,但高拱动作太快,容不得我等反应。而且……” 李春芳眉峰上挑,未曾再开口,而是转头看向面前的赵老先生。 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内阁辅臣,想的也不过是保全自己。 现在这些事情,自己能不插手最好。 赵老先生似乎也明白李春芳的意思,只得沉吟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:“高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?” 监察御史史宏回道:“高拱此人自先帝在位之时,便一直拿着整饬吏治做文章。此人历来都觉得,只要刷新吏治,便能使得朝堂上下一心,政通人和,自可得善政盛世。如今南直和浙江同时爆出牵连数百人的贪腐大案,听内阁那边的动静,恐怕是要严查到底,严惩到底。或许……咱们在京中的不少人都开始担心,这股从南直和浙江刮起来的风,会不会吹进京中,到时候我们这些出自江南的官员,是否又会被牵连其中。” 待史宏说完之后。 卢轩和胡云闲两人同时跟随在史宏之后,躬身弯腰,举臂作揖。 “还请赵老先生为我等谋一线生机。” 这便是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。 如今李春芳离开内阁,朝中清流旧党暂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。 随着高拱对南直隶和浙江出手,京中的清流旧党早已是人人自危。 至于所谓的谋求一线生机,可以说是很体面的说法了。 赵老先生侧目看了李春芳一眼,见对方始终没有动静,心中不免一沉。 如今清流旧党,又或者说江南士绅出身的官员在京中的势力,已经到了近些年来最低的时候了。 只是李春芳要保住自己,不愿再被江南的人和事牵连,自己虽然心中有气,但也不好说什么。 这一次。 这位赵老先生沉默了许久。 而后才缓缓开口说:“这件事老夫知晓了,今日便会亲笔去信江南,诸位这些年为了南边的拳拳之心,我等自不会忘。只是如今我等在朝中势弱,若要有一个完全的退路,还须细细推敲琢磨,万万不敢再有半点差池。” 卢轩三人听到这话,同样是沉默了起来。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。 如果他们自己有法子的话,也不会求到这里来。 而求到这里,无非是希望通过赵老先生接触背后的那些人,好各家出一些金银在京中疏通上下。 如此一来即便不能再继续留在京中,也能寻一个外放地方为官的结果。 李春芳在心中不由冷嘲了起来。 经过年前金行的折腾,江南那帮人哪个不是损失惨重,这个时候还希望他们能出钱疏通? 而这也是自己为何会上疏离开内阁,离开京师的原因。 在都察院供职的史宏眼下一沉,语气也凝重了几分:“老先生,我们不少人也在京中当差多年,按照朝廷的规矩,大部分人都可以寻求外放,如今只是缺个机会罢了。” 所谓机会。 其实就是缺银子疏通。 第(2/3)页